中國人在自己的餐桌上又一次普及了化學知識,我們從奶粉里知道了三聚氰胺,從紅心鴨蛋時知道了蘇丹紅,從地溝油中知道了黃曲霉素,從白酒中知道了塑化劑,現(xiàn)在我們又從面粉中知道了偶氮甲酰胺,俗稱增筋劑。
自從一個多月前,星巴克、賽百味等國際餐飲連鎖品牌被曝食物含有偶氮甲酰胺后,中糧、古船、中裕等多款知名品牌面粉被曝含有面粉增筋劑“偶氮甲酰胺”,而這種增筋劑被認為有潛在的致癌風險,在歐盟、澳大利亞、新加坡和日本,偶氮甲酰胺和三聚氰胺、蘇丹紅一樣都被列為非法添加物。
對此,中糧方面表示:偶氮甲酰胺作為面粉處理劑,允許作為食品添加劑在中國使用,我司下屬面粉加工企業(yè)在“香雪”面包粉產品中使用該食品添加劑,添加量均在國家標準允許范圍內,添加過程嚴格控制,無超量添加情況。
“中國允許限量使用卻沒有檢測標準,也沒列入檢測項目,因此很多小企業(yè)都在過量使用偶氮甲酰胺,還不標注。”著名食品安全專家、國際食品包裝協(xié)會秘書長董金獅告訴時代周報記者。
偶氮甲酰胺究竟是什么物質?它究竟對人體有沒有危害?為何在美國和中國可以合法使用,在歐洲卻被認為是非法添加劑?
隱秘增筋劑有致癌風險
“偶氮甲酰胺真的安全嗎?我以后還敢買面包嗎?”在時代周報記者采訪過程中,多名消費者反復詢問。
據(jù)了解,偶氮甲酰胺是一種黃色至橘紅色結晶性粉末,也被稱為AC發(fā)泡劑,具有漂白和氧化雙重作用,是一種速效面粉增筋劑,也適用于塑料發(fā)泡。
而中投顧問食品行業(yè)研究員向健軍告訴時代周報記者,小麥粉常見的添加劑有三大類:增白劑、品質改良劑和營養(yǎng)強化劑,當前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偶氮甲酰胺也是其中的一種。
偶氮甲酰胺能使面粉筋度增加,提高面團氣體保留量,增加烘焙制品彈性和韌性,改善面團的可操作性和調理性,因此成為面粉添加劑界的新寵。目前比較普遍使用的增筋劑有兩種,一種是偶氮甲酰胺,反應速度屬于快速的增筋劑;另一種是維生素C型增筋劑,反應速度屬于中速。
盡管在中國被廣泛使用,但是關于偶氮甲酰胺安全性問題的爭論,卻一直沒有停過。
世界衛(wèi)生組織食品添加劑聯(lián)合專家委員會于1966年對偶氮二甲酰胺作出了評估,結論就是“很安全”,并給出安全劑量為0-45毫克/千克。
中國也參照了這一標準,《食品安全國家標準—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》中規(guī)定,偶氮甲酰胺屬于面粉處理劑,只允許使用小麥粉中添加,最大使用量是0.045克/千克,但沒有規(guī)定偶氮甲酰胺的檢測方法。
但是,隨著科學技術的發(fā)展,半個多世紀之前的標準已經(jīng)顯得落后。近年來,學界認為,偶氮甲酰胺存在致癌嫌疑:偶氮甲酰胺水解后產生氨基脲,而實驗證實氨基脲有潛在的動物致癌性。
由于氨基脲的潛在致癌性,能夠產生氨基脲代謝物的獸藥呋喃西林已經(jīng)被歐盟禁止使用,同樣能夠產生氨基脲的面粉處理劑偶氮甲酰胺也被歐盟禁用多年。2005年,歐洲食品安全委員會調查發(fā)現(xiàn),氨基脲很可能從廣口瓶蓋的塑料墊圈兒中遷移到食品當中,于是又禁止在食品包裝中使用偶氮甲酰胺。
國家糧食局標準質量中心原高級工程師謝華民曾對媒體表示,“即使是兒童使用的塑料地墊里,法國等國也不允許生產商添加這一成分。而我們卻可以隨意添加到每天食用的主食里。”
在臺灣并沒有對偶氮甲酰胺有相應的禁令,但出于安全考慮,臺灣食品行業(yè)普遍選擇了用中速、但相對更可靠的維生素C型增筋劑。
成本低廉成泛濫內因
事實上,面粉中使用的偶氮甲酰胺并不是“剛需”,主要是為了滿足人們口感方面的需求,添加其可以提高面粉的筋度,在制作中可以降低斷損率,賣相好,吃起來口感好。
面粉按照筋度來分有三種,即高筋粉、低筋粉和中筋粉,面粉廠對小麥的原料挑選非常精細,針對小麥的不同種類、產地等因素制成高筋粉、低筋粉和中筋粉。為使面包筋度高、有嚼勁,應使用高筋小麥粉,但使用高筋小麥粉每噸成本高出普通小麥粉600元左右。
“國家規(guī)定其最大使用量為0.045g/kg,而偶氮甲酰胺的價格在38元/千克左右,因此添加其占據(jù)的成本較小,但是帶給消費者的口感大不一樣。”向建軍表示。
全國工商聯(lián)烘焙業(yè)公會副秘書長單志明也表示,完全可以通過添加食鹽、增加醒發(fā)時間達到增加面團筋度的效果。
由此看來,偶氮甲酰胺的使用純粹是企業(yè)為了“省錢”又“省力”才選擇的。
但是,“我們只是引進了別人的產品和標準,但在檢測環(huán)節(jié)處于真空狀態(tài),因此很多企業(yè)都在使用偶氮甲酰胺,但你不知道他用沒用,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,因此安全性無從談起。”董金獅告訴記者。
此前,北京糧食集團(京糧集團)古船食品有限公司品研部經(jīng)理李巍也曾對媒體直言,希望國家能嚴格控制偶氮甲酰胺的使用,“很多不正規(guī)的小企業(yè)、小作坊,他們如何使用無人監(jiān)管?,F(xiàn)在最重要的是沒有檢測方法。他們使用了,我們不用,他們的產品口感、外觀上都會比我們好,這樣就會導致我們的市場競爭力降低。”
據(jù)了解,美國是目前批準使用添加劑最多的國家,有3000多種,但是美國會對添加劑做詳細標注,并提示其可能存在的風險,由消費者選擇要不要購買;歐盟等國家對添加劑則嚴格得多,歐盟立法采用“預警原則”,還規(guī)定所有食品添加劑必須置于永久觀察,隨著使用條件的變化及新科技信息的出現(xiàn),要對食品添加劑進行重新評估。
我國目前批準使用的食品添加劑有23類約2400種,但是既沒有像美國一樣嚴格檢測標準、工具和方法,也沒有如歐盟一般加強準入門檻。
“除了用而不標之外,還有企業(yè)標而不用,為了節(jié)約成本,有的企業(yè)使用了更劣質的物質,但是卻標成偶氮甲酰胺,反正都查不出。”董金獅對記者表達著擔憂。
因此,謝華民認為,面粉增筋劑和之前的面粉增白劑一樣,都不是食品的必要添加物,卻長時間被使用在老百姓的日常飲食之中,因此應該禁止在食品中使用偶氮甲酰胺。
復合型添加劑之禍
對于偶氮甲酰胺的安全性,很多中國專家還是表示認可,中國農業(yè)大學[微博]食品科學與營養(yǎng)工程學院教授、食品毒理學專家景浩表示,雖然歐盟提供了很多資料,但只能證明偶氮甲酰胺對動物的毒性,美國等允許使用的國家認為,這些資料是不足以作為禁用偶氮甲酰胺的明確證據(jù)的。